越嵩洗完澡出来，第一眼下意识看向床附近的那处小茶几。
茶几上已经收拾整齐了，地毯上……
等等，人呢？
擦头发的手顿住，他心下一紧，目光慌乱寻找着，刚要唤她的名字，突然，瞥见床上的一团。
中央的大床上，某人正趴在床上玩着手机，不知道是在聊天还是在打游戏，总之，她现在很高兴。
当然，这个角度，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脸。
但能看到她在空中一晃一晃的小脚丫。
她穿着牛仔裤，裤腿包裹住脚踝，但藏不住她白皙的脚。
小小的。
越嵩薄唇紧抿，错开目光朝着沙发走去。
期间，他故意发出一些声音，好让她知道他已经出来了。
果不其然，顾缈转过头，朝着床尾不远处的沙发看了一眼。
越嵩在沙发上坐下，另一侧被他的被子枕头占据，他只能坐在角落，高大的身躯此时此刻显得有些委屈。
顾缈眨眨眼，并没有同情他。
“你现在要下去吃饭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越嵩放下毛巾，抬头朝她看过去，蹙眉，“你……”
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顾缈歪了下头，洗耳恭听。
“你肚子，不疼了？”
“好一些了。”顾缈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，“二哥刚才拿了药给我，现在好多了。”
“那尽量不要趴着了，刚刚才吃完东西，对胃不好。”
“可是不趴着，我肚子难受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、我，小李白天没给你拿热水袋或者暖宝宝吗？”
顾缈疑惑，仔细想了想，摇头：“没有吧，我不记得了。”
“她给你的那袋东西呢？”
“什么东西？”
“……卫生用品。”
“卫生巾就说卫生巾嘛。”顾缈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
她都不觉得羞耻。
扬了扬下巴，她指给他：“呐，凳子上呢。怎么，你要用啊？”
“……”深呼吸，越嵩正视她：“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和我讲话。”
“抱歉呢。”顾缈耸肩，依旧有恃无恐：“我呢，一直都是别人怎么对我，我就怎么对他。”
“你觉得我对你不客气，那该反思的不是我，是你。”
“有说教的时间，不如在你自己身上找找问题吧。”
越嵩哽住，他什么时候要说教了？
顾缈转过身去，继续玩着小游戏。这次还特地把声音开到最大，一副拒绝和他交流的架势。
一时间，寂静的房间里充斥着各种消消乐的音效。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，越嵩气的笑了声。
他上次说，和顾缈沟通就像是和他那个才上幼稚园的小侄女一样艰难。
现在看来，她还不如他的小侄女。
起码和他的小侄女聊天他不至于被气个半死。
为了让自己能多活几天，越嵩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，拿着手机起身下楼。
在吵闹的游戏音效下，他的脚步声显得不值一提。
路过床边的矮凳时，他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，目光寻寻觅觅，越过她堆放在旁边的衣服，精准的落在那个袋子上。
上面还印着某个商超的logo。
“喂。”
他出声。
“顾缈？”
依旧无人理会。
越嵩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，认命般的走到床尾，弯腰在那个袋子里翻翻找找，最后拿出暖宝宝和热水袋。
两分钟后，顾缈隐约感觉有人在靠近。
带着一股清新的沐浴乳的味道。
她停下动作，刚想抬头，手边就被扔下来一袋东西。
“什么啊？”
“暖宝宝。不用的话就用热水袋。别再烦我了。”
傲娇的丢下这么一句，他转身就走，没有看她一眼。
顾缈扭头，目光追上去盯着他冷酷的背影了几秒，挑眉：
“越嵩。”
“我说了别再……”
“你顺拐了。”
“……”
房门嘭的一声合上，阻绝了女孩儿放肆的大笑。
越嵩靠在门边，狼狈的喘息。
勉强平静下来，他立刻下楼。
餐厅。
所有人都到了。
越嵩和老先生解释了一下，后者不在意的摆摆手，“一家人，迟到一次也没关系。快坐下吧。”
“脸怎么红啊？”
听到老先生的话，顾叙和贺之淮一同抬头朝他看过去。
越嵩动作微僵，若无其事的坐下，解释：“刚刚洗了个澡，有点热。”
老先生点点头，转头又和贺之淮聊天。
顾叙坐在老先生的右手边，越嵩在他旁边。老先生左手边是贺之淮。
起初是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，之后话题就转到了顾叙身上。
“你大哥的婚事快要定下来了，你不如多住几天，等着婚礼结束再走。”
贺之淮下意识看向对面。
对上他的目光，顾叙脸上笑意不减。
贺之淮轻轻皱眉，随即问道：“是哪家的千金？现在才认识，这么快就要结婚吗？”
“你大哥年纪也不小了，有适合的早些定下来晚些定下来都没差。”
“早些定下来，我还能抱上曾孙。”
“等你大哥的婚事敲定，下一步，也该考虑考虑你了。”
贺之淮垂眸，“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。”
“阿淮，你年纪也不小了。”
“是。”按理说，这个时候不应该唱反调的。
可是……
如果这个时候，他都保持软弱，不敢反抗的话。
以后还有什么资格留在顾缈身边。
“抱歉阿爷，我有喜欢的人了。下次有机会，会带她回来看您的。”
“哪家的姑娘啊？”
“京市人。”
“做什么的？”
“还是学生。”
这边话音刚落，对面，刀叉划过餐盘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响。
贺之淮不需要抬头，都知道是谁的手笔。
“学生啊？那……”
“外公。”
低沉的一声，情绪不明。
老先生转头，对上顾叙含笑的眼睛。
“您一早说的让我明天抽空去见见的是程家的千金？”
“嗯。”他这个时候提这件事，目的太明显。
老先生有些失望，他不该这么慌乱的，稳扎稳打这么久，偏偏这个时候暴露了心思。
唉。
不过，老先生还是给了他这个面子。
起码他答应去见见。
“我让一个很了解你的人，帮你在一众相亲对象里，挑了三位出来。”
“你明天先去见见程依。”
老先生轻笑，“她说，你会喜欢的。”